第一百四十六章 法外之地 (第1/1页)

    “余哥，你在屋里呆着，我得出去一趟，大概下午五点回来，你下午想吃什么？我回来买点菜。”桃子穿上外套，扭头问余小光。

    “你去哪里？你要出去的话，我也出去吧，我一个人在你家里呆着恐怕不合适吧，万一你爸妈回来了，那不就尴尬了。”余小光说，“还有，别叫我余哥，听着怪别扭，你就叫我余小光就好。”

    “我mama在住院，我得去给她送些粥。”桃子拿出一个饭盒，将它装进自己的背包里，“最近，我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

    “住院？”

    “对，她患有尿毒症。”桃子说，“已经住院有半年了，我只要闲下来，就会去医院探望她。”

    余小光看着桃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桃子笑道：“没什么的，无非就是一个很讨厌的病罢了，这世界上谁不得病？我早都已经接受现实啦！对我来说，无非就是与mama的时间变得更珍贵，也需要赚更多的钱来支付医院的费用罢了。”

    余小光问：“那你的爸爸呢？”

    “爸爸？”桃子说，“自打我有记忆起，我就没有见过爸爸，我一直是和mama两个人生活的。我从小被mama照顾到现在，现在mama也病了，也轮到我来赚钱照顾他了。”

    说着，桃子握紧拳头，给自己做一个鼓气的姿势：“虽然钱很难赚，但是我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嘛，总是能够想办法找到赚钱的途径的。我要攒很多的钱，给mama换一家好医院，等治好她的病之后带她去旅行，见见外面的世界。”

    窗外的阳光如雾般洒在桃子充满活力的身体上，将她那豁达的笑容定格在余小光的瞳孔中。

    “对了，你还没说你想吃什么呢？”

    “你会做什么？”

    “刚不是说了吗？我天生丽质、冰雪聪明，只要你能报上来的菜名，我都能想办法做出来。”

    “嗯，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做吧。”

    “那也行。那我走了，电视遥控器在茶几底下，冰箱里有罐装啤酒，香烟我给你留一包，想出去的话，备用钥匙就在门后的台子上，你就自己打发时间吧。”

    “没问题。”

    “可惜我们家没有安装无线网，不然你还可以玩手机。”

    “不影响，正好我也没有手机。”余小光摊开双手说道，“你快去吧，不用cao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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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子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了余小光一人，他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开电视机。

    由于屋子里没有沙发，余小光只能坐在床上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古装电视剧，两个武林高手在山崖上夸张地过招，哼哼哈哈地打得非常卖力。

    因为是没头没尾的一个片段，仅仅看了几分钟余小光就感到无聊了，换了几个频道之后，他把电视关了，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屋子安静得如同冬日里结冰的湖面一般。

    人生的境遇真是奇妙：就在昨天，他还在市中心楼顶和文泰交战，在废旧药厂和莫爷重逢，在警察局和老修商量对策，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又在陌生女孩的家里无所事事，安静地倾听自己的呼吸。

    就像做了一个很久的梦，然后忽然醒来，世界一片寂寥。

    更像在纷纷扰扰之中，忽然做了一个难得的舒缓的梦。

    显然，现在他所处的场景才更像是做梦，因为他知道，那些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迟早还是会找上门来，他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也无法继续逃避，当他再次被文泰通视之时，就是这个梦结束的时候。

    对他来说，此时无聊的状态也成了一种奢侈品。

    他看到天花板上靠墙的角落里已经结了一些蜘蛛网，墙壁也被烟熏得有些泛黑。环顾屋内，实在是称不上整洁，有许多完全多余的东西和生活垃圾，各种用品和物件放置的也缺乏章法。桃子看样子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平时估计也不怎么收拾屋子。

    反正自己呆着也是呆着，就帮她简单打扫一下吧。

    直到余小光开始这样做的时候，才被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惊讶。

    他回想起以前自己租住的房间来，那时候他的家里比起这里更像一个垃圾堆，几乎所有东西都是胡乱摆放的，那时他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去收拾的想法，怎么如今自己对这些变得格外在意呢？

    稍微想一想就很清楚，一定是猫眼病毒在悄悄地改变着他，他原本是没有洁癖的，而猫一般来说都是有洁癖的。

    他讨厌这样的改变，这因为意味着猫眼病毒不单改变了他的身体，也在逐渐地改变他的思维，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他早晚会被改造成另外一个人。

    到那时，他还是余小光吗？可能，他只能是一个被叫做余小光的另一种生物了吧。

    但谁又能阻止的了自己的本能呢？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余小光还是沉默着打扫着屋子。

    简单收拾完之后，余小光看到整洁一些的屋子，心中稍微舒畅了一些。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桃子回来的时间还早，余小光有些坐不住了，他决定出去走走。

    于是，他拿上钥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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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打开门，余小光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同《功夫》中的猪笼寨一般的老旧楼宇，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楼内各层向外的走廊上居民来来回回，如同一副市井的长卷。

    余小光想了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西京市最大的城中村，也是最乱的贫民窟——大龙寨。

    余小光从小就知道，这里一般人千万不能进去，因为这里是新西京市边缘最大的贫民窟，也是整个城市当中人口密集度最高和犯罪率最高的区域，因为黄赌毒泛滥，又被称作“千鬼寨”，是罪恶和黑暗的代名词。

    居住在这里的除了穷人，还有无数的流浪汉，杀人犯，吸毒者，娼妓，这里是法外之地，犯罪者的温床。

    余小光扶着生锈的栏杆，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抬眼望去，一排排结构复杂至极的建筑群几乎紧贴在一起，遮天蔽日。仅仅留出极其狭窄的一线窄巷供人进出，而窄巷两侧则布满密密麻麻的各色招牌和霓虹灯牌，就好像有一把巨大的刀将楼竖劈下来而滋生出的斑斓细菌一样。

    空气中同样散发着腐败的臭气。

    突然，几只巨大的脏老鼠呲着牙从余小光脚下穿过，旋即顺着柱子向上爬到别的楼层当中，一般人见到这么大的老鼠肯定就吓尿了，但余小光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还咽了一下口水。这时，不知从哪里落下来的水滴，滴在余小光的衣服上。

    原来这个叫桃子的姑娘，就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余小光此时彻底明白了她向往“天宫”那样的体验的原因了，这里与那里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余小光转念一想，在这里，警察恐怕没法找到自己吧。

    至少可以放心的出门了。

    那就出去走走吧！

    于是，余小光顺着阴暗狭窄、堆满垃圾和烟头的楼道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