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不开花的草籽 (第2/2页)

亲手捧着怀里的骨灰盒，将其放在了一个墓坑里面，随后又接过身后人递来的那块显眼的红布轻轻盖在了骨灰盒上，仔细的将其展平，抻直了死角，隐约露出了一小抹并不起眼的明黄色。

    没有什么仪式，没有什么致辞或者音乐，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那些冰冷沉重的花岗岩地砖，便干脆的盖住了那些人苦苦追寻了半生的遗憾。

    几乎就在最后一块地砖被恢复原状的同时，这座监狱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哨塔里，也响起了一声低沉悠长的钟声，而那些站在墓地边缘的人，也各自从各自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些什么洒在了墓地上。

    伴随着每一次钟声响彻这片荒废了许久的监狱，那些人也一次次的从兜里掏出来一些什么洒在了墓地各处。

    伴随着第六次钟声响起，那个失去了双腿，坐在轮死上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中年男人，曾经的副射手雅科夫，也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猛烈的挣扎着，试图从轮椅上下来。

    但很快，他便被独臂老兵列瓦按住了肩膀，被伊万按住了肩膀，被卡尔普、被达丽娅按住了肩膀。

    最终，似乎又苍老了一些的尼古拉老爷子轻轻抱住失声痛哭的雅科夫，将他的脑袋揽在怀里，仰头看着被朝霞染红的天空，任由怀里那个可怜的丧钟成员发出了一阵阵悲凉绝望的嘶吼。

    片刻之后，戈尔曼也走了过去，早有准备的摸出个注射器给雅科夫打了一针。

    在几乎所有人的耐心等待中，本就精神失常的雅科夫终于恢复了平静，任由列瓦用一只手推着他的轮椅，跟随着其余人离开了监狱，重新登上了不久前才将他们送来的那条已经民用化的巡逻艇。

    直到这艘巡逻艇走远，留下来的戈尔曼也用对讲机将卫燃等人叫了下来。

    戈尔曼说着，给包括卫燃和季马在内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鼓鼓囊橐的纸袋子。

    季马话说到一半，便被卫燃用眼神止住，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目送着戈尔曼也离开监狱并且从外面帮忙虚掩住重新刷漆的铁门，卫燃等人这才各自打开手中的纸袋子。

    出乎他们的预料，这纸袋里装的并非什么特殊的东西，仅仅只是一些看不出到底是花还是草的种子。

    这些天从未主动说过什么的尼涅尔说话间已经从纸袋子里抓起了一大把种子洒在了周围，同时嘴上不停的说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做这件事情了，它们长出来的，全都是各种各样随处可见的荒草。这些种子很少有能开出花的。

    我甚至可以更肯定的说，这些种子长出来的杂草，就算能开出花来，也都很不起眼而且很丑。」

    尼涅尔不等奥莉佳说完，便随意的指着一块长着青苔的地砖，语气平淡的说道，

    再次洒出一把草种子，尼涅尔语气平淡的说道，

    卫燃下意识的问道，同时也洒出了一大把掺杂着些许泥土的草种子。

    尼涅尔笑了笑，继续一边洒下种子一边说道，

    季马说着，也用力打出了一大把细碎的种子。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同时也怜悯的看了眼那些刚刚盖上的花岗岩地砖。

    同样在撒种子的索恩不解的问道，

    季马在裤子上拍了拍手上残存的草籽，「我从很早可就已经无条件的信任你和玛雅还有维克多了。「

    奥莱娜一边撒着草籽一边问道，最后还开玩笑似的额外追加了一句，

    卫燃第一个答道，

    玛雅翻了个白眼，转而说道，

    奥莉佳和奥莱娜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后又默契了追加了一句，

    尼涅尔指了指不远处刚刚重新摆好的那些地砖，

    奥莉佳追问道，

    尼涅尔的语气依旧平淡缓慢，「养了很多鸡鸭，还养了山羊和狗。我们还有一大片菜地，种了很多蔬菜，每年到了丰收的时候，她都会制作很多罐头，那些罐头就和地窖里的土豆一样似乎永远都吃不完。「

    季马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

    卫燃有意无意的往那些刚刚重新放好的地砖凑近了些，

    季马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咧着嘴说道，

    奥莱娜翻了个白眼儿，站在卫燃旁边说道，

    奥莉佳略显得意的说道，

    玛雅带着一丝丝微笑说道，

    索恩一边仔细的撒着草籽一边用无奈的语气开着玩笑，

    「那个柚子一共有19瓣，这对于一个有7个孩子的家庭来说，是一道很难的算术题。「

    玛雅同样无奈的说道，「后来包括爸爸mama在内的每个人都分到了几乎大小均等的两瓣。

    「

    索恩说道这里的时候咂咂嘴，

    玛雅皱着眉头咧咧嘴，

    除了专心播撒种子的尼涅尔，其余人全都下意识的咽了一口似乎都带上了苦涩味的唾沫。

    卫燃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尼涅尔，一边将所剩不多的种子仔细的洒在那几块地砖周围一边说道，「他们总是忙着工作，每天我还没睡醒，他们已经驾驶着公交车出发了，等我晚上睡觉之后，他们才能回来。「

    季马咧咧嘴，

    卫燃拍了拍手，看向尼涅尔，

    尼涅尔同样将最后一点草籽撒出去，

    奥莉佳捂着嘴，下意识的问道。

    「然后我在戈尔曼叔叔身边工作了差不多四年的时间，攒下了足够的钱，也学会了英语。「

    尼涅尔看向某块地砖，「然后我偷渡去了加拿大，又从加拿大去了美国，现在，我已经是个美国人了，有稳定的工作，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

    奥莱娜颇为羡慕的嘀咕了一句，随后开着玩笑，意有所指的帮着她的jiejie问道，

    「我虽然没有和伊万先生有过接触，但我在几天前就从维克多的嘴里对他有了了解。「

    尼涅尔说话的同时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

    奥莉佳攥着拳头，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道。

    尼涅尔眨眼间便一本正经的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所有人都清楚根本就不存在的女朋友。

    奥莉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紧跟着却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捂着嘴就开始嘿嘿傻乐。

    恰在此时，监狱外面也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同时，众人的对讲机里，也传来了戈尔曼的呼叫。

    尼涅尔话音未落，已经迈步走向了监狱外面的方向。

    索恩最后看了眼周围的建筑，招呼着meimei玛雅和妹夫季马跟上了尼涅尔。

    奥莱娜话音未落，已经拽着她的jiejie奥莉佳，小跑着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尼涅尔。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揣进裤子口袋，取出金属本子里的随身酒壶，将里面所剩不多的酒液轻轻倒在洒满了草籽的花岗岩地砖上，同时喃喃自语的轻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