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关于一觉醒来长出了角这件事 (第1/1页)

    清晨。

    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夜空渐渐在褪去。

    绯色的霞光从地平线的尽头送射出来，穿过嫣红的，透明的，飞絮般的云彩，通贯青天，洒在地上，将钢筋水泥的森林染成一片暖色。

    万物都活了起来，在淡青色的微凉而清冽的大气里生生不息。

    有风吹过，鸟声如洗，带来了树叶的清香，一群不知名的野鸟落在了房顶上，开始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唤醒了沉眠中的人儿。

    夏宁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

    他撑直手臂，从柔软温暖的床上坐了起来，一头及肩中长发披散着，乱蓬蓬的，就像凌乱的草堆，又如漆黑的火焰。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射进来，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又如聚光灯般照亮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白皙稚嫩好似无瑕美玉般的圆润脸蛋，带着一种介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秀丽与贵气，犹如天上的仙人，高贵美丽得好像生来不曾踏足过地面，不曾沾染过尘埃。

    略显宽大的棉质睡衣松松散散地披在少年，从领口中露出了白皙精致的锁骨。

    “哈～啊......”

    夏宁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爬出来。

    穿上拖鞋，一手探进裤子里调整蛋道，一边慢悠悠地走出卧室，进了卫生间。

    开闸放水之后，将稍长的头发扎在脑后，准备刷牙洗漱。

    抹上牙膏的牙刷塞进口中，夏宁刚要动作，却突然愣住了。

    “嗯？”

    他抬手伸向头顶。

    摸到了两个凸起的硬物。

    那是两只角。

    两只质感介乎于玉石与枯木之间，流露着纯白光泽的角自少年的额角长出，带着稍稍弯曲向上的弧度，傲然挺立在空气中。

    夏宁皱起眉头，含着牙刷，贴近镜子。

    “啊……这是什么？！”

    ……

    厨房里。

    朱茯端着早饭，哼着小调，越过吧台，从厨房里走出。

    将早饭放在餐桌上，用围裙擦了擦占着水渍的双手，黑发长裙的大美人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调好滤镜，咔嚓咔嚓一通连拍。

    “我说，mama…”

    夏宁捂着额头，从外面缓缓走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看这个。”

    “早啊，宁宁。”

    朱茯看着手机，保存好照片，打着招呼抬起了头。

    看见了夏宁头上的角。

    “呜哇，什么鬼？”

    吓了一跳。

    “还呜哇呢，我一大早起来就长了这个。”

    夏宁无奈地抚摸着头上白色的双角，温凉的触感摸着还挺舒服的。

    “什么意思？你睡觉的时候长出来的吗？”

    “我哪知道，我睡着了啊。”

    “也对哦。”

    “你觉得这是啥啊？”

    “角吧。”

    “……是哦。我的脑袋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长角啊……”

    朱茯想了想，细如嫩葱的手指点着下巴。

    “哎…因为你有一半不是人吧。”

    “……”

    夏宁呆住了，一脸懵逼。

    “啥？”

    “你爸爸其实不是人。”

    “哈？”

    清俊漂亮的少年眼角一跳，难以置信。

    “估计是这个缘故吧。”

    身材高挑的美妇人一边给煎蛋淋上酱油，一边说道。

    “你爸也长了角。好了，来吃早饭吧。”

    走到餐桌前，夏宁拉开椅子，坐了上去，继续问道。

    “所以，这是遗传的？”

    “对啊，我也没料到会一夜之间就长出来。”

    “这样啊……”

    夏宁夹起一个叉烧包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尖锐的犬齿撕开包子，包子皮软滑刚好，叉烧馅料的香甜味道在嘴里扩散。

    好味。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角。

    “那，这是什么的角？”

    “龙。”

    朱茯靠着吧台，双手怀抱在胸前，平淡又确信地回答。

    “啥？”

    “龙。”

    夏宁放下包子，抬头想了想。

    “……龙是什么。”

    “Dragon。”

    “我不是问英文名。”

    “你爸爸是龙哦，你是人和龙的混血儿。”

    将包子整个塞进嘴里，夏宁皱着眉头，闭着嘴咀嚼，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冷笑话？”

    “我要是在讲冷笑话你就不会长角了吧。”

    “也是……”

    “我原来也还好几次想告诉你的，但又觉得没必要特地说。”

    “是，是吗…”

    朱茯脱下围裙，放回厨房里，然后回卧室换了套衣服，再去阳台收了件外套下来披上。

    “你今天还去学校吗？”

    “嗯……”

    夏宁顿时纠结了起来。

    “以防万一，在家休息也是可以的哦。”

    “嗯～”

    本就摇摆不定的意志更加摇摇欲坠了，夏宁摇头晃脑地，最终决定……

    “但是我也只是长了角而已嘛，身体又没什么……还是去吧。”

    “是吗，那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也不会死。”

    “不会死什么的，这么说也太奇怪了吧。”

    夏宁满头黑线。

    朱茯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今天要早一点出门，先走了。”

    “……诶？！”

    夏宁惊讶地顾不上吃饭，连忙站了起来，追了上去。

    “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哦。”

    朱茯此时已经走到玄关换鞋了。

    “爸、爸，爸爸他…我的爸爸是龙？”

    “对的，有什么情况就联系我哦。”

    “不，等下等下等下！”

    换好鞋子，朱茯直起腰，朝自家儿子挥了挥手，露出歉意的微笑。

    “抱歉啊，具体的事情等我回来再细说吧。”

    一边说着，一边拎起了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是吧，诶？！”

    啪嗒。

    门关上了。

    夏宁独自站在玄关处，对着紧闭的房门张开右手，活像个呼唤紫薇的尔康。

    “唉……”

    轻轻叹了口气，夏宁抿着嘴，挠了挠光洁的下巴，看见了鞋柜里的女式皮鞋。

    嗯？没有穿平时那双鞋。

    “……算了，去学校吧。”

    回到餐桌上将剩下的早饭吃完，再把盘子放进洗碗机里。

    等夏宁换好校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七点五十五分了。

    “糟了糟了，公交车要赶不上了。”

    学校八点半正式上课，坐公交到学校大概要二十分钟，再加上步行路程的时间，现在已经有点晚了。

    夏宁坐在玄关的台阶上穿鞋，光滑的瓷砖地面反射出他的倒影。

    纯白的龙角屹立在漆黑的发丝中，格外瞩目。

    “……还是会很显眼吧。”

    唉，已经长出来了再怎么不情愿也没用。

    夏宁背着书包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

    “哎呦，手机手机。”

    在确定了再没有东西落下后，头生双角的少年快步疾走，迎着初春的晨光直奔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