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四十五章 累死三军 (第3/3页)
后居然要这样用,士兵们嘟嘟哝哝地执行命令。因为寒冷,也因为知道情势危急,脸色无不铁青。 地皮的颤动越来越猛。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响。 西方卷起一股烟尘,借着风势,向着晋军兜头盖脸地压过来。 傅弘之内心很清楚他这一回凶多吉少,这些弟兄很少有人能活着离开战场,但越是这样,大将就越要从容镇定,否则光是内心的恐惧就足以压垮这些身陷绝境的士兵。 叫亲兵牵走坐骑。把他已经很久没用的宽刃槊拿来。这柄槊是他专门找军中铁匠打造的,两刃间距是寻常槊的一倍还多,见过的人都说其实就是一柄长刀,只不过兼有刀的劈砍之便和槊的刺杀之利。
他拎着长槊,腰下悬着长剑,穿过方阵,登上一辆路障车倒扣的车厢,看了一眼前方,回身望着乌压压的方阵。那些头盔上的红缨络让他想起过往岁月里的无数恶战。 “弟兄们,我是从小兵一步步干上来的,要说我指挥作战,说实话没有我上阵拼杀更强。今天。我要给你们玩一把,让你们看看傅将军怎样给匈奴人一个下马威!我打完了,你们再上。以后给儿孙们说起来,就可以吹牛。说我当兵那阵子,都是大将不行了。我才出手!” 士兵们哄笑起来。 “但是我需要有个人帮我盯着,万一我防不住,有个把敌人窜到背后,就得靠这个弟兄干掉他,你们谁愿意来?” 士兵们没人动。 傅弘之那根长槊一轮起来,方圆十步之内,敌我都不安全,这个也是出了名的。 傅弘之笑了: “你们这帮狡猾的兔崽子,是怕我的槊削了你们的耳朵,以后没法娶媳妇了吧!好吧,既如此,谁也不要靠前,看老子如何一根槊横行天下!” 士兵们又大笑。 傅弘之知道他已经驱散了士兵们的恐惧。一个将军站在最前面,这就是最好的壮胆酒。但内心迅疾升起一股悲凉:他身为大将,只剩下自己拼命来鼓舞士气的资本了。 东方发亮,太阳即将跳出黑暗的深渊。 匈奴人的前锋从小跑转入疾驰,骑士们挥舞着弯刀,准备冲撞蹙踏过来。跑着跑着,前面的马突然摔倒,跟在后面的人来不及躲开,接二连三地被绊倒。马蹄子踩上酒坛子碎片,就像踩到了冰块,瞬间就失去平衡。 前排的晋军士兵看到匈奴人昂然前来,突然人仰马翻的滑稽样子,都大笑起来。 匈奴指挥官看清路面,立刻叫人找来大树枝,试图扫掉这些瓦砾。但蒯恩指挥的步兵,从侧翼的山包沟坎间射来冷箭,把清除路面的士兵射倒,他们的惨叫声听起来叫人发瘆。大批匈奴骑士立刻下马,带着弓箭去对付两翼的晋军步兵。双方对射了足有一个时辰,太阳升起时,谁也无法驱离谁,打成了对峙,但匈奴人利用这个机会,逐渐清理了路面上的瓦砾,给骑兵扫清了道路。 傅弘之回头大喊: “听我口令,我说放,你们就放箭;我说停,你们就停下。谁要是管不住手射了老子的屁股,我回头就割了他的**!” 虽然已经生死临头,当兵的还是没法不笑。 匈奴人疾驰而来,跑到弓箭射程时,开始在马上放箭。方阵士兵举起盾牌掩护,傅弘之则坐在路障背后。匈奴人跑到路障前,不得不勒马盘旋。此时傅弘之大喊一声放,晋军弓箭手立刻齐射。傅弘之听到匈奴人的惨叫声和落马的声音,大喊一声停。箭雨骤停的瞬间,傅弘之大喊一声,举起长槊跃上路障,纵身跳进匈奴人堆里,落地瞬间,将面前的匈奴骑士连人带马砍成两段,人血马血人内脏和马内脏喷散开来。他那柄宽刃槊所导之处,匈奴人的弯刀根本无法格挡。身手灵活的只能闪避,不识好歹的必然殒命,横扫则势如腰斩,直刺则前后洞穿,盔甲恨太脆,盾牌嫌太薄。他从路障前出发,稳稳当当地往前走了五十步左右,将沉重的长槊挥舞城一道闪电,起落闪耀间收割性命,把他够得着的敌人都从囫囵切成残缺。匈奴人刚开始还有格杀的想法,到后来意识到他们无法和凶神对抗,乃一声唿哨,快马加鞭脱离接触,余悸未消地回到本队,在背后抛下三十多具尸体和十来个伤兵。傅弘之也不补刀,任伤兵在冰冷的地上横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傅弘之满身带着敌人的血,徐徐回到路障上,把槊一横: “老子替你们打了头阵,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你们人多,也比老子年轻,能不能打得比老子更好?” 三军大呼: “能!” 余音未落,前方响起低沉的号角。 迎着太阳,西方地平线上升起数不清的旗帜,它们在晨风中飘拂,好像是要擦亮旗帜下无数的甲胄。 匈奴人在沉寂两天后,终于露出狰狞。 赫连昌和姚灭豹赶到时,正好遇上前锋败退下来。赫连昌学父亲的样子,二话不说,直接斩杀带队败回的两名百夫长。姚灭豹听败兵描述,已经知道傅弘之在亲自指挥,乃请命上阵。 他亲自督着一个千人队去打一阵,也好摸清晋军的路数。他在后方,眼看着千人队即将冲到障碍跟前。他已经做了安排,要弓箭手不停放箭,掩护健壮士兵拖开那些车子。这些出苦力的士兵一定会死不少,但不这样就没法让骑兵纵情冲撞,晋军步兵就能一直扛着。 但是苦力们没有冲上去。 晋军路障背后飞出来很多东西,它们落地的一瞬间,骑士们好像中了魔法,立刻就丧失了速度,也不再放箭。他们从马上下来,狗一样爬在地上,好像在拣什么,甚至彼此争抢起来。姚灭豹正要派亲兵过去看个究竟,从路障背后飞出一阵乱箭,之后跃出一队晋军,打头的人像天神一样,挥舞一柄长槊,身后跟着一个壮汉,一手持槊,一手抡着铁槌。 这一阵没有什么悬念了。 姚灭豹揪过来一名逃回来的士兵,问他为什么会中途止步。士兵结结巴巴地说晋军扔出来很多财宝。 姚灭豹立刻下令,这一个千人队幸存的军官全部编入死士,下一阵去搬路障。下令给第二个千人队,若此次晋军故技重施,胆敢动心止步者,腰斩! 趁着晋军还没有喘过气来,马上派出两个千人队,以密集队形砸出重重一锤。 傅弘之看了一眼远处,知道匈奴人已经完成了试探性攻击,这边的花招都用完了,剩下的就是硬碰硬的厮杀了。 回头看了看弟兄们。 他们是百年来最能打硬仗的军队了。 只不过再如钢似铁的军队,也不应该被置于这种绝望的境地。 而他除了陪着他们,实在别无良策!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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