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天下动荡(2) (第2/2页)
由不羁的躯体,总做出些惊世骇俗的举动,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疯了吗?” 他垂下眼帘。瞳孔黯淡无光:“家都没了,空留这条命有用吗?大人,该振作的不是我,应该是您!” 话说得太多,科勒剧烈咳嗽起来,喘气声越来越粗重,肩膀抖得厉害。 “你不能死,给我活过来!” 我急得快哭了,死命用手按住他不断冒血的伤口,却不敢拔出扎在要害的匕首,那玩意仿佛是科勒生命的总开关,稍有不慎便会致人死地,而我不想让他死。 “答应我,振作起来,化身令人绝望的复仇天使,用仇恨和毁灭的火焰吞噬敌人,快答应我!” 他抓着我的手,似乎将全身最后的力量都集中在五根指头上,攥得骨节嘎吱作响。 “我答应你,科勒,咱们一起去复仇,不要死!” “真的吗?” 科勒瞬间变了语气,但仍旧充满疲惫:“放心吧,我扎得不是要害,离心脏还有段距离,不过……嘶,确实疼得要命,而且再这么下去我肯定会把血淌干的,快去叫人……” 他努力把话说完,终于陷入昏迷。 我背着手在病床前来回徘徊,绕得自己都晕头转向,科勒脸色苍白的躺在一堆柔软的被褥中间,任凭两个邋里邋遢的医生摆弄,后者长长的指甲里抠满黑泥,让人不得不怀疑伤口处理的效果,我刚想开口,正看到抬着火盆和烙铁进来的侍从,马上打消了多嘴的念头,叫他骗我,吃点苦头也好 “能别绕来绕去的吗?” 理查公爵一边哭丧着脸求饶,一边痛苦的揉着脑袋:“我的眼珠都要缠在一起了!” 是我让你看的吗?把这话憋在肚子里,我多走几步靠在壁炉边,木柴燃烧释放出森林沁润心脾的清香,倒烤得人很舒服。 那两个咋瞅咋像兽医的大夫递给科勒一根绳子,示意他咬在嘴里,以防待会上烙铁时疼得忍不住咬掉舌头,科勒面无表情的照办,手指死死抠住床沿,决绝的像个刑场上高喊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的死刑犯。 一个大夫捅捅盆里的炭火,取出烧红的烙铁贴近脸庞试了试温度,冲另一个忙着拆绷带的同行使个眼色,配合默契的两人动作迅速,未及我们看清烙铁已经烫在伤口上,伴随着科勒的闷声惨叫和若无若无的烤rou飘香,中世纪常见的外科手术便宣告完成,只要再往烙红结痂的伤口,抹点鬼知道是什么的黑乎乎药草泥,是死是活,剩下的事情就得听天由命了。
“上帝何等眷顾你啊,兰迪,竟有如此忠心死谏的手下。”理查公爵捂着鼻子,阴阳怪气的对我说。 可让你找到挖苦我的由头了,诺曼底的狮子。 我没搭理他,围着手忙脚乱包扎的大夫转了好几圈,直到确认他们真有一定的医疗经验,能料理好科勒的伤口,这才放心的长舒口气,老老实实坐回椅子。 别看大夫穿得窝囊,手脚倒称得上麻利,除了最后系紧的那下没掌握好轻重,痛得科勒差点吐血,整个过程干净利索。 “他们平时常给中箭的战马治伤,放心吧。” 理查不知道是有心宽慰还是无心找茬:“瞧瞧外面那些马,现在不都活蹦乱跳的了?” 果然这时代的大夫主业是兽医,救死扶伤不过顺带手而已。 干完活的俩大夫收拾起一堆堪比刑具的家伙事,叮叮当当的退出房间,只留下虚弱的科勒、焦急的我和看热闹的理查,壁炉里的火哔哔啵啵的燃烧着,没了外人在场,我们仨反倒无话可说。 “哑巴了?” 心直口快的诺曼底公爵受不了这窘迫的场面,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你们奈梅亨人说悄悄话,要不我也出去?” 他作势欲走,我故意没拦着,倒想看看这家伙怎么下台。 理查装模作样的迈了两步,发现我没有挽留的架势,立在那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抓耳挠腮的相当搞笑。 “雷耶克呢?”笑笑便罢了,我没心情继续玩,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我吩咐他在外守着,保证你们的秘密安全。” 理查心不在焉的回答:“你找他?我叫进来。” “重点不是他。” 我摆摆手:“绝不是危言耸听,朋友,我的行踪必须完全保密,除了已知情的几个人,万不可再叫旁人知晓。” 理查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不明就里,我只得简单给他描述了从离开罗马以来的经历,却隐去关于乞丐国王胡迪尼的事情,人心不古,总要留张底牌。 “如果你的怀疑成立,我们的对手便不是明面上的那些宵小。” 诺曼人性子虽然急了点,但脑子绝不糊涂:“这个敌人心思缜密、手段毒辣,最可怕的是还有坚忍的耐心……” 他叹口气:“我有点后悔昨天武断的决定了。” 我笑笑没当回事:“敌暗我明,不得不极其小心。” 理查赞同的点头:“失手多次,他们必欲除掉我而后快,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的位置就将暴露,每个人都可能是潜藏的杀手,防不胜防。” “难道去都灵安全吗?你的军队构成复杂,势必更加凶险。” 理查真心实意的盯着我:“留下来,一起走。” 这时一直躺在床上半昏迷的科勒说话了:“大人失踪和国中巨变的消息传开,再加之厌战和思乡情绪的影响,士兵逃亡相当严重,到后来连贵族和骑士也不告而别,士瓦本、巴伐利亚、卡林西亚的军队几乎跑光,都灵城外只剩一片掩人耳目的空帐篷,实力大打折扣。” 他停下歇口气,左胸新扎的白绷带晕开淡淡的血迹:“现在那全是奈梅亨人,新卫军出身的老兵占了大多数,他们的忠诚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担保!大人,战士们都在等您回去,他们从未丧失打回家园的希望!” “再忠诚能有什么用!你们剩下多少士兵?一千?五千?” 理查急了,声音陡然提高八度:“需要我提醒前面有多少敌人吗?看不见的先不说,光数得过来的,弗兰德、勃艮第、卢森堡、罗贝尔国王的联军、还有态度的亨利陛下,算过吗,有多少?是你们的十倍、百倍、千倍!” 他哑然失声,态度软了下来:“别冒险,保持清醒,办法会有的,但绝不是去送死。” 理查的话生猛的钻进左耳朵,摧枯拉朽的扫荡大脑皮层后又从右耳朵汹涌冒出,我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于此,一个身影在被他肆虐过的脑海中冉冉升起,越来越清晰。 那个时代的巨人也曾失败潦倒、众叛亲离,困在地中海的弹丸小岛上,当所有敌人以为他再无翻身之日而弹冠相庆时,折断羽翼的雄鹰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他仅靠十几名亲信的帮助便摆脱囚禁,貌似强大的敌人个个土崩瓦解,目送着雄鹰未费一枪一弹的重登王座,谱写一段令后人瞠目结舌的奇迹。 我能复制他的传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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